雾鸟Brumebird

傍晚出门时，恰巧遇上一场冷雨，急急地呼啸而来，再度打湿未干的地面，如同在嘲笑我惯常不爱带伞的疏漏。于是我只能掀起大衣的帽子戴好，之后挂上耳机，把手机堪堪塞进衣兜里，那里面的歌手唱着一支浅淡的歌，而雨从我的帽檐上低落到鼻尖。

这又是伴随着彩虹的一场雨，似乎它是云的提线木偶，只有在其掩映之下展露笑颜，可等到我行至一处檐下，拿起手机准备捕捉的空档，它便已然要从拱桥的那副模样消匿而去。在这旷野一般的沿海城市，我已经看过数道彩虹，而在我偷不得闲无暇出门的时候，它们又起起伏伏了几次，我亦无可知。

傍晚总是格外静谧的时刻，或许因为日月交接，天地万物都屏息默观，尤其在两场雨的间隙，云开始显出层次。当我目睹世界由日转夜的时候，那种感觉难以形容。太阳在我侧面落下，顺带扯落云层覆盖着的幕布，于是水一般的粉色逐渐褪去，剩比乌云更浅的灰色，衬着天空粗哑的浅黑色，波纹般浮动；而后月亮上来了，在我的正前方，如同一个巨大的闪光印章，在空中烙印，宣示自己的降临，云层此刻尽数化作水性笔画下的线条。我从桥上走过，看到海水，天空与月亮构成绝妙的三层和谐，如同穹顶上绘制的壁画，而米开朗基罗都没有如此手法。于是，我只能凝视，并竭力牢记每一个交相辉映的时刻。

静下心来细想，尤其是在返归室内的时候，我常认为自然在某种程度上帮助我消解了生活带来的负面影响，譬如人们无法获取言论之自由，譬如相隔千万里的人们聚集在网络上进行多种形式的暴力，再譬如我心有所感却不知如何拯救，这一切由人类造成，又由人类承受，可我无论如何不能冷漠旁观。于是在某些时候——并非刻意经营——我返归自然，尝试从那样的和谐当中获取些微的安宁与抚慰，尝试真正做个云间的rainbow collector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