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鸟Brumebird

近来雨多，云在天上好像沾满了水的羊毛，稍稍给风一抖就落下雨来，时大时小，时缓时急，但让人猝不及防自然是免不了的。几年之前读过一部马来西亚小说，上面写雨，各式各样的雨，也和此时差不多，可我现在不知怎的，却只想起雨夜里那双老虎的眼睛，黑色与黄色混杂，晕在雨水里，是一种亚热带特有的，粘稠的希望，让人想起在公路上骑车，短袖短裤，一头扎进昏黄的光里，密林的影子淹没少年身躯，白色就此被唤作黑夜。

近来事也多，多到没空静下来想点其他，写点东西，碎片悬在脑中稍纵即逝，两三种语言交杂，模糊到无法分辨，但却有某种温暖揉搓脏腑，即使内心有些许不安，也总是能很快落定，像天上飘着的风筝。

原来在海边是如此湿冷，若说饮酒驱寒，八成是不可行的，因为寒冷会钻进骨头里，但酒暖的只是脏腑——不过酒是好的，寒冷也给我一点借口，让我早早便躺进可怜的那点温热里去。原来忙碌也是让人如此心安的事情，生活仿佛有了实体，无论是车灯一般闪烁着的金银两色，还是白色，灰色，砖红色的窗沿，都泛着莹润的光泽，虽然握不住，却近在眼前。

前几日好友S对我说起喜欢的男孩子，说从侧面看去，那男孩鼻梁上有微微凸起的驼峰。我对那男孩印象很浅，但却想象得到好友一瞬间的心动，那也正是生活泛着光泽的时候啊。宗教上讲，福至心灵，喜欢这种感情，乍一看或许浅薄，但却深刻且真实到让人难以忘怀，以至于或许多年以后，好友已然忘记那男孩的长相，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从侧面看去，那微微凸起的驼峰。

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，人与潜在水底的鲸无异，因为我们都在浮上水面呼吸的时候，得见天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