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Newtina】Flame Chaser(6)
只要肯用功，一周双更不是梦啊！
我...还是提一下吧：如果有朋友手滑或者不小心点了小红心，就不要把它取消了吧……看到有人喜欢又取消也挺失落的...
正文见下。
正文：
她的眸中有一缕飘零的魂魄。
纽特费了很大劲才直起身来，背部的痛楚愈发猛烈且清晰。被称作克雷登斯的默然者依旧没有恢复原状，更可怕的是，那片墨色的魔法力量散得更开，宛若铺天盖地的帷帐，猛地盖住他面前的巨龙。巨龙奋力挣扎，尖锐的爪反复撕开重又聚合起来的魔法力量。可那片黑色又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口袋，兜头罩住巨龙，口袋越抽越紧，直到缩成一个远比巨龙身量还要小的团状物体。巨龙发出低沉的呻吟声，在纽特听来宛若压抑着的哭泣。
忒修斯跑上前来要把他拽到一边，但他几乎没意识到那就是自己的哥哥，强硬地甩开对方的手，一句话没说，站在原地继续怔怔地看。
他本从不相信感同身受，也丝毫无暇去为什么东西而后悔，在他看来那些似乎是多余的情感分明就是在加重心理负担，可现在他的胃紧缩在一起，连带着到心脏的那一线都抽着疼起来。他突然感受到了彻骨的恐惧。他知道这情感是真的，真能蚕食掉他全部身心的，危险的，本不该有，却偏偏找上门来。
他也不能用他的魔杖对准一个本就是受害者的男孩。可是拯救本身就带着牺牲的痛苦啊，难道要让他舍弃蒂娜吗？不，绝不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大声喊出男孩的名字，连带着释放背部的痛楚。黑色口袋停滞了。纽特加紧呼唤，改用温和的语气，就像他平时和他的动物们说话时那样。紧缩的口袋逐渐扩大，再扩大。纽特继续说，提醒克雷登斯有过那样一个女孩去安慰他，想擦掉他因委屈而溢出的眼泪，不把他当怪物。默默然终于展开而成悬浮在空中的布幔，狂怒的吼声伴随着闪亮的火光一同倾泻而出。巨龙活动全身，双翼展开，平地卷起一股风，吹得纽特只能勉强闭上眼睛。他在飞沙走石中勉强捕捉龙的身影，甩出无数个幻影移形希望能看到龙的眼睛，沙哑地喊着蒂娜的名字，终于在风息的那一刻正正对上巨龙熔金般的双眸。
龙迈出一只前爪，喷着火热的鼻息，晶莹的绿色鳞片下面是翻滚着的血液和火焰，隐约穿过错综的缝隙透出颜色来。绿色，红色，金色交织的美丽生物，眼底流淌着一条金色的河，那里面除了一条巨龙的骄傲与伟岸之外，还有一个女孩的脆弱与坚强。纽特竭力透过龙的细长瞳孔看进去，希望能捕捉到蒂娜飘摇的魂魄——他看到了，那渺然的一缕魂魄宛若风中颤抖的烛火。
“蒂娜！”狂喜和悲恸交织而成的情绪使他热泪盈眶。他心下飞快地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，把目光投向与海面相反的远方，成片的森林落入眼帘。他向前一步直视巨龙的眼睛，抽出魔杖蓄势待发，准备尽他所能地施展长距离的幻影移形。
事已至此，除非先控制住蒂娜，否则他绝对无法安下心来处理默默然和丹麦人的事情。忒修斯身边还有几位巫师，至少能先抵御片刻敌人的攻势……
耳边传来龙的狂吼声。足足有一间小酒馆那么大的龙愤怒地甩起尾巴，振翅而起，将投来的长矛甩开，然而还是有带着倒刺的箭射入她的皮肤。龙用牙咬住箭尾，拔出，上面勾连着鲜血淋漓的皮肉。那箭并非寻常大小，而是比普通的大不止十倍，架在几人推动的十字弓上，本是用来攻城的武器。对方看来是用上了所有武器，一定要致她于死地。
“快走！别管那些该死的了！飞啊！”纽特依旧在喊，呼喊声压迫得泪水也飞溅出来。他没想起要用增强声音的魔咒，此刻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口血，全是腥味，又仿佛吞了什么带铁锈的刀剑——再这样喊下去，他迟早会发不出声音的。
龙吼声渐弱，全身的鳞片闪闪发亮。她站定了，昂首看着那群士兵，缓缓张口。火焰在空中卷成一股风，好像一头全身通红的狮子直扑猎物，麻瓜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就被龙焰生生蒸发。
眼看着火焰就要卷到他的衣角，蒂娜赤金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，风焰瞬间消失无踪。她微伏下身体，隆起脊背，做出猎豹起跳的姿势，双翼张开。纽特把魔杖藏在袖口里，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在施法，准备悄无声息地在蒂娜起飞的一刹那转移到她背上，或者其他是任何部位。可猝不及防地，一个声嘶力竭的女声响起。
“杀了那条龙！克雷登斯！”一个女人在他身后用英语发号施令，灰败的嘴唇瑟瑟发抖，双目张大宛若一只青蛙，“按我说的做！”
“不，妈妈。”默默然这时反倒主动收束起来了，化作一道黯黯的黑光落在地上，逐渐幻化成一个男孩的模样。男孩低着头说，“妈妈，我累了。”
女人一时气短，站在远处，不敢接近也不敢远离。龙焰在她身后形成张狂的帷幔，英格兰的士兵们在她面前呈包围之势——但不能轻举妄动，不能激怒默然者。忒修斯抢步上前，挡在这对看似是母子的人之间，回头对纽特抛去一个眼神。
只是这一分神，蒂娜已经跃向空中展翅飞起。巨龙的躯体在空气中微微滑跌，但双翅继续奋力鼓动，很快带着她上升，庞大的躯体遮住纽特眼前的阳光。
“等……”纽特说不出话，发出的声音就像咸涩的海风撕扯渔网。他愣愣地看着蒂娜流畅的背部和尾部线条，剩下的话被折断在体内。
可蒂娜飞出一段距离，又折返回来，微微收起翅膀滑翔。龙翼一股一股地把风抽去，风沙和木屑迎面而来。纽特拼命眨眼，抬起一只手遮挡风沙。紧接着上半身一紧，双脚突然离了地，抬起头，目光正碰到龙布满鳞片的下颚和乳白色的柔软肚腹。
他任由她抓着升上高空，嶙峋的龙爪磨得腹部和胸口生疼，但他没发出任何声音。看得出来蒂娜十分紧张，全身都在颤抖，反映到纽特身上就好像是骑着难以掌控的飞天扫帚四处乱窜。他把目光放远以分散注意力，近在咫尺的林木和更远处的群山仿佛交叠流淌的溪水，午后的风一吹更是响起淙淙之声。他们与太阳背道而驰，把它甩在身后。
颠簸的飞行路线冷不防地改变，一路降到底，像极了坠落。龙爪猝然收紧，纽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到了一起。蒂娜勾起四肢，贴紧腹部，压低长颈，树枝打在她身上噼啪作响。她的身体猛地抽搐一下，纽特心一沉，尽可能地活动上半身观察，发现右边的翼膜被撕开了一道狭长伤口，一颗被折断的树木在他们身后轰然倾倒。
紧接着是偏斜，又压倒了几颗小树。龙翼此时只具有防护功能，它们双双收回来包覆住纽特的身体，他双眼前一片透明的模糊，除此之外全是粗沉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气。
似乎是颓然一般，一阵悠长的龙息过后，龙爪突然放开，龙翼彻底收起。山一般的躯体轰然砸落在地，纽特飞出去，又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，半人高的草丛被他压平又聚合，遮住他的视线。他迅速爬起来搜寻蒂娜的身影，却恰好目睹龙的躯体缓慢缩小，最终隐没在一片深绿之中。
他松了一口气，也突然垮下来，一瞬间连站都站不稳，两条腿直打颤。他咬牙站定，微微活动身体各处，确定没什么严重的伤之后，想提步到蒂娜那里去，却罕见地迟疑了。
他会见到一个怎样的她呢？不确定性充斥他的脑海，对剧变后未知的恐惧使他觉得脚底的阴影都漫上来扼住他的咽喉。可——
我们两个伤痕累累的家伙，都是强弩之末了，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？
思绪就在电光火石之间。他自嘲地笑了笑，往前走了几步，素白的躯体在草丛中格外突兀，一下撞进他的视线。他猛地顿住，灼烧感从心肺一路蹿上来直到脸颊。理智告诉他不能往别处想，可视线就是胶着地钉在那处。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，费力地吞咽一口唾沫，周围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——这该死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？
空白的间隔很快被隐约的啜泣声所充塞，那啜泣声宛若一把长剑劈开他所有缠绕着的念头。他定了定神，把身上那件长斗篷解下来，快步走过去盖在蒂娜的身体上，之后退了一步，可对方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鹿皮靴子，没抬头。力道不大，纽特微微一挣就可离开，可他偏偏愣住了。蒂娜伸出的那只手上还有青色的鳞片未能尽数退去，手腕上的骨头似乎都要刺破皮肤透出来。女孩拉住他，就好像在他身上钉了一根钉子。
大梦初醒似的，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施一些恰当的咒语来缓解现在的状况。他脱下罩衫，贴身只穿着一件灰白里衣——白布上隐约有血渍，可他顾不得了——把罩衫三下两下变成适合蒂娜身型的样式，衣摆加长，随后施了一个整理魔咒，罩衫径自飞去穿在蒂娜身上，先前解下的斗篷也自如地舒展包裹住她的全身。
啜泣声渐渐停止了，那只手也松开，无力地垂在地上。纽特试探性地叫着她的名字——这方法他在和魔法生物们打交道的时候屡试不爽，只是不知道女孩子和魔法生物能不能等同。
事实证明有时候女孩不能等同于魔法生物，而可以等同于一切幼年生物。蒂娜从地上坐起来，拉紧了衣服，小腿和双脚还赤裸着，抬起头，眼眶依旧通红，棕色眸子溢满泪水，瘦削的脸颊上布满尘土以及被泪水冲刷出的印记。再次以人类的面貌见到纽特，她似乎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，往往眼泪一出来又被笑容堵了回去。后来她索性用手去擦眼睛，可嘴角还挂着笑，样子和一只刚出生的小动物没什么两样。纽特突然无比想拥抱她。
于是他就这么做了。
半蹲着把面前这个又哭又笑的女孩搂进怀里的时候，纽特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。那感觉像是拢了一团火，自己的身体和心情瞬间活络了。也终于触摸到了属于人类的身体，她发间树叶和灰尘、眼泪的味道被他尽数吸入鼻中，心突然安下来。一根羽毛飘然落地，实则有千钧之重，他一度担心自己会无力承受，可现在，幸好，他有这个能力。
“我当时怕得要死。”蒂娜把眼睛压在他肩上，闷声说。泪水洇湿布料，透过去落在皮肤上，好像有人在凿子上沾了水往心里刻。
“爸爸妈妈就是被杀的。那么多人都想杀我，可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谁。现在我彻底释放了体内的火了，他们又会更深地怨恨我，对不对。”蒂娜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一只手拼命擦着另一只胳膊上的血痕，擦得脏污不堪，可还是有血继续渗出来。她的声音嘶哑也好像是沾了血锈的生铁。
“不。不会。”纽特反复说，用魔杖治愈伤口，清洁血迹，“我不会，我哥哥也不会，还有雅各布。我可以保证。”他说不出怎样花哨的话，强调这些他心中认可了的事实就是他说服自己和他人最好的方法。
“说不定那时候我就不该要求忒修斯带我去，我真是又自大又讨厌——那会儿你生气了是吗？”蒂娜抽了抽鼻子，她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在泥浆里洗过脸的小野猫。
“我从来就没有生过气。”纽特笑着叹了一口气，“好吧，也许有一点，但那是因为害怕你们受伤。”
“因为我，你和忒修斯还有其他巫师的身份都暴露了。”蒂娜说，接连是道歉的语气，小心翼翼，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。
“我们手里的魔杖可不是吃素的。”纽特举起魔杖，“只需要'刷'的一下，一忘皆空，什么事都没了。如果你再这样怨恨自己的话，我也——”
这次换蒂娜笑了：“这不可能，你不可能对龙类施遗忘咒。”
纽特很高兴他生造出的玩笑话收到了预期的效果。重获笑容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，尽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，可如果一切向好发展的话，那么就都不是问题了。
“蒂娜。”他用格外认真的语气告诉她，“虽然有很多人害怕龙，可也有人不害怕，我们就是不害怕的那一种。既然有人不害怕你，那么我希望你也不要害怕自己，不害怕才能去接纳。”
蒂娜棕色的眸子里晕了一种蜜糖般的感情。她扶着树干站起来，说：
“我之前什么都怕过——酒馆的太太，来喝酒的农夫，士兵，外面街上的人，欺负我的男孩们——唯一不怕的是奎妮。我之前也怕过你和忒修斯。我也害怕我自己。变成龙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怕得要昏过去了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那双翅膀，所以你看，飞得这么惨。我当时只想摧毁一切，有时候心里会偶尔有那种毁灭的欲望。可你救了我，喊我的名字。我也不知道怎么的，就把你一起带来了。”她轻缓地笑着，带着些腼腆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他随着她站起来。夏日午后的阳光照着树叶，在她脸上投下阴翳，衬得一双棕色眸子愈发浓黑。
猛然间，那棕黑色被漫上来的金色遮盖，瞳孔遽然收缩而成一道长线，蒂娜的面部神情僵硬，声音也同样紧绷。纽特心一沉，按住四下查看的欲望，紧接着就听到蒂娜低声说：
“有危险。”
“龙类的感知能力果真非同凡响，不过你也不是我遇到的第一条龙了。”身穿暗绿色斗篷的纤长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干后面转出来。纽特转身看过去，当即愣住了。那人掀开兜帽，同样一双深色眸子盯着他，口中道，“虽然很灵敏，可我在这儿呆了这么久，听完你们说话，主动现身才被发现，无论是作为龙还是巫师，都有些迟钝了吧。你说呢？纽特？”
莉塔。
纽特心里轰然一声，决堤了一般，全是十五岁时候的记忆。
旧日时光宛若落了灰的帘幕，又被掀起一角。莱斯特兰奇家的女孩看上去还和当年一样，除了话语间多了几分冷漠和不屑之外别无二致。
“你让开。”莉塔瞥了他一眼，搭箭上弦，对准蒂娜。
“不，我不能。”心里一阵快要窒息的绞痛，他说出了和五年前一样的话。那时候他心中的底线现在化作一个实体被挡在身后。事实上那件事之后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假设过是否会有更好的选择，可现在事实告诉他没有更好的选择，彼时莉塔和真相之间他选了后者，眼下莉塔和蒂娜之间他也选了后者，不是因为他恨着莉塔——对莉塔他甚至还怀着一种朦胧的青春时的感情——也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着蒂娜，而是因为蒂娜俨然是无辜的，而自己完全有责任去保护她。
“我很抱歉，莉塔。可你不能动她。”一切都宛若当日重现，纽特没想到他与莉塔的重逢会如此猝然又痛苦地来到眼前。
但他依旧相信自己做了正确选择。
（本章完，总字数5,139）
莉塔同学算不算千呼万唤始出来啊……好多人恐怕都在想她和纽特会怎样怎样吧？不过欲知后事如何，还是请听下回分解吧。
另：继续求评论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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