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鸟Brumebird

时而我去做某件事，过程之中欢欣甚至热切，但之后却又有些冷然甚至灰暗，正如今日骑马穿越丛林，漫步沙滩，当时兴奋鼓舞乃至雀跃，眼下却只觉得渺远。我本身是热爱马的，但态度却时常矛盾，因我热爱这种自由而欢跃的动物，热爱其无拘束的天性，可若想接触得到，却又必须经由某些项目，经由驯马的技艺，坐在安分守己的马匹上穿越无穷景色，以至于我偶尔否认自己真的是在骑马，而只是乘坐在某种马型动物上而已——你是过于贪心了，我自己劝告自己，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。古人的智慧或许确可安抚我心，然而灵魂深处，仍有不甘与热望。

行至途中遇雨，雨停之后转瞬又见彩虹。我从未见过别处的天气如新西兰一样多变又美丽，试想在海边搭一木屋，周围皆是羊群马群，无边草场，时不时风雨从海上滚滚而来，彩虹横跨两座岛屿。也有星辰月亮随水而动，沙滩丛林茫茫连连，夜半时分漫步于此，天地之间唯有一人，就连命运都无法裹挟我而去。盛大而又孤独。孤独或许就是心底某种无人能解的繁盛，我一直如此相信。

回城后，又应邀去某处喝酒。樱桃啤酒度数不高，我小口饮着，默默看身边人谈笑抑或沉默。有些人左右都插不上话，余下只有孑然，把玩手上刀叉，时而应答，全当是一个在场证明。其余人各自有各自的愉悦，然而他们的愉悦并不相通，于我亦然。我喝了一场甜酒，也没有醉，心中有些空落，感念人情与人情之稀疏，正如同我饮下肚的，那些微薄的酒液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