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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重庆森林|223/663】天桥

Summary:他们坐在天桥最顶一阶楼梯上。663在何志武的薯条盒里挑挑拣拣,目光从青年纤长的红色领带攀援上去,落到他飞起的眉毛。何志武吮着手指,状似出神,却不期然看向他。663飞快拉高视线望着他们头顶的廊灯,两只飞虫彼此周旋,不知谁要被谁攻陷。


Notes:重看的时候发现第18mins左右的时候有663站在天桥上的镜头,紧接着223跑上停掉的手扶电梯大喊“三浦友和我要杀了你”,当时在想两个人会不会恰好在天桥上遇到,就像阿菲和女杀手在精品店遇到一样,只不过前者被墨镜剪掉。
于是就写了这篇~
叙事有点乱乱的,感觉写的时候都在做梦😂
没有明显攻受区分



他们谈到过很多事,很多,有关尖沙咀、闹市、拍拖过的女孩、警署同事之间的龃龉、重庆大厦的枪击案甚至无聊的飞机时刻表。他们的言语绕着某一个话题游走,但从不过深,663看到何志武的声音触碰空气,为边缘染上不同颜色:灰色是香烟,被酒馆碟片的七彩反光打碎;香港啤酒的淡黄,沉在他微醺懒散的笑声里;红色,呼之欲出的一个吻,不过仅仅停留在呼之欲出,最后压缩成意味不明的唇语。

他们谈到过很多事,很多,但很少有关自己。663知道何志武在某些方面和自己很像,譬如他们都擅长沉溺,这不太好,不太好的习惯会被叫做成瘾,成瘾之后很难摆脱,但最后,最后的最后,也许会因某个新习惯戒断。

663不确定何志武是不是那个新习惯,但总之,在与何志武不期而遇之后,他开始习惯等待。

在真正注意到何志武之前,他们可能已经在人海中擦肩而过许多次。那时候他对生活的感知蛰居在同女友分享的小屋里,很少探寻周遭,只有在夜间巡逻的时候才会凭借一杯咖啡向外延伸。如果没有太多事情可做,663会站在天桥上俯视马路将车流分作两股,从他脚下经过,感受一些震颤按摩脚底。

但震颤越来越明显,越来越剧烈,一个突兀的男声撞进耳朵,像刀子刺入黑夜,在漫长的天桥上被拉得很长很透。对方叫喊得歇斯底里,内容有些滑稽,但663竟然从那里面听出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意思。一个瘦高的身影紧接着从手扶电梯上跃进视线。仿佛撞破了某个人的秘密,663突然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。对方也僵住,仿佛没预料到深夜的天桥上会有人,茫然不知所措,从停掉的手扶电梯跑上来的这段距离让他双颊微红。

663肯定自己是在笑,因为青年的眉毛皱起来,有些恼怒的样子,让他看起来像个大男孩。

“和三浦友和有仇?”

“有仇!”青年跺着脚,换成粤语,恨恨地说,看起来倒同这天桥有仇。

“只要不杀了他,一切都好说。”风穿过长桥,和663一起说着风凉话,吹动青年额前垂下的一绺头发。

“我长得像三浦友和吗?”青年的声音有些佯装的凶狠,但也仅仅是像小狗露出牙齿。

663也佯装认真地打量:“不像。”对方的表情说不上欣喜还是低落,663抓着尾巴补了一句,“你长得比他靓。”

青年的眼睛亮了一下,但眉毛旋即垂下去,像是挂着沉重的心事:“比他靓又怎样,总还是有人不中意。”

也许原来中意的,只不过后来厌倦了。换做三天之后的663,可能会对他这样说,但当时663只是安慰:

“总会有人中意咯。”

是咯,总会有中意的。663养的鱼比女友要中意他,每次他靠近,鱼群总是冲上来,在水中传递它们喧嚷的爱意——对食物的爱意。女友的玩具也更中意他,不会开线,不会变脏,不会吵架,也不会东躲西藏,总是安静地听他对它们讲话,是不错的伴侣,只不过里面填充了太多孤独。

每到那时候,663就希望有什么人能拉开那些玩具背后的拉链,像从玩偶服的身体里钻出来,然后说:

“看你一个人,我就陪陪你好了。”

那个声音真正钻进耳朵之后他又恍惚,如果不是身边坐下一个人,他真会以为自己在发梦。

“我还要执勤的。”663摘下帽子,犹豫片刻,又戴回去。青年撇过头看他,表情比几天前平静,透露几分探究。

“我不会打小报告的。”对方变戏法一样从长裤口袋里掏出警官证,“我们两个就当做是在……讨论工作。好心情,好状态嘛。”

姓名何志武,警号223。

“不穿制服?”

“你看你,好无聊。穿制服,小偷看到你就跑掉了,怎么破案?”何志武脸上浮现出得意神色。

“那天晚上的盗窃案是你破的?”663内心暗笑,这样旁敲侧击,就是为了让自己猜出来,像炫耀,有些幼稚,但倒也蛮有趣。

“是啊是啊。”对方点头如捣蒜,难掩笑意,仿佛要给这件事盖下一个名为何志武的戳,“这么长时间以来,辖区第一桩案子,我,何志武,破的。怎样?很不错吧?”

“嗯,很不错。”663想了想,补充一句,“值得庆祝。”

“下班之后请你喝酒。”何志武用手肘捅他,他看过来,对方眨了眨眼睛,挑起的眉毛泄露某种意图,在天桥的白炽灯下显得耀眼。663心里突然被戳了一下,就像堤岸上破了一块砖头,紧接着什么东西哗啦啦地碎落了,湿润的东西灌进心脏。他沿着何志武的睫毛看进去,对方的眼神像海浪。

于是之后的一切事情从加州酒吧开始。

原来喝酒只是借口,不知道是否因为麻醉效果,663对这件事有些后知后觉。他们断断续续聚过五六回,663经常早到,坐在点唱机前,视线穿过玻璃看着街对面的小食店,那个叫阿菲的女孩百无聊赖地趴在玻璃柜上。唾液润湿口腔,663觉得有些饿,喝酒前不吃些东西总是不好,不然去点厨师沙拉怎样,或者炸鱼薯条?再不然那天老板推荐过的披萨?

663催促味蕾回忆起那些食物的味道,但徒留空白和索然无味,原来同一种夜宵吃多了真会厌烦,回想起来,当初他和女友究竟谁先厌倦和麻木?从几万尺高空落到地面,也许只是因为燃油耗尽,于是回归现实,换种方式生活。

最终还是没有去小食店。663对自己说,是因为下雨,雨太大,跑出去的话会浑身湿透……何志武破天荒没有来,是否被困在雨里?他是否要等下去,就像等一班不知会晚点还是取消的飞机?

他最终决定不再等,走出加州酒吧,逆着暴雨顺原路返家,走上天桥之后看到尽头半躺着一个人。坏预感排山倒海而来,吹得他一颗心像要被扯断的风筝,每跑出一步都会甩出很多雨水。另一端的人曲起一条腿,额头顶在膝盖上,身体弯成很痛的样子。663跑到近前,看到何志武的手里全是鲜血。

“出什么事了?”663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被风吹得变调,“怎么搞成这样?”

何志武抬头看他,不知是因为痛,还说因为被白炽灯刺到,眯起眼睛说:“哇,你竟然没有在酒吧等我!”

“仆街啦你!废什么话!”663蹲在他面前,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,只能僵硬地搭在膝盖上,“伤得严不严重?站得起来吗?要不要去医院?”

“没事。”何志武想要摇头,但微微一动又停住,有些晕眩的样子,沾血的那只手伸向663,停顿了一下准备换另一只手,663赶在他动作前迅速抓住他手腕,把人拉起来,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。

“被上次抓住的小偷反将了一军。”何志武有气无力地笑,手掌搭在他肩头,血一丝一丝地渗进去,“抱歉哦,弄脏你衣服。”

“去医院吧。”663转过头查看他额头被打破的那一块,被血蒙住,看不清伤口。何志武的呼吸吹入他颈窝,一起一伏如同潮汐,真的好像突然落入海中,663什么都听不清,除了对方低声的回答。

“回我家。”

663很少去其他人家里,一个不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总让他无所适从,但在何志武家,或许因为情况太紧张,他没有闲暇去留心。何志武笑着说他也算“英勇负伤”,可以向警署告几天假,仰躺在床上任663手忙脚乱帮他处理伤口。原来头上被打破的地方并不严重,严重的是手掌的刀伤。

“空手夺白刃啊?”663用碘酒清理伤口周围的灰尘,没有错过何志武的白眼,“你确定不去医院?”

“不去。”何志武闷声说,“空手夺白刃总比被砍到大动脉或者肌腱要好。”

“开玩笑的,别生气。”663拿出酒精棉球一点一点蘸在伤口上,何志武的手在他掌心里颤抖,伴随着后者喋喋不休的抱怨。663明白这只是一种转移注意的方式,手掌的伤口太深,酒精抹上去很痛,在有实感的痛楚面前,孤独的空间被压缩到极致,663这才发觉,也许孤独只是因为缺乏对生活的感知,何志武受的这一刀,仿佛也切割在他自己手上。

嘴上坚持太痛睡不着觉的何志武最终还是歪倒在枕头上睡着了。663关了卧室灯去沙发上坐着等天明,黑暗中传来莫名其妙的动静,有什么东西蹭着他的裤脚,663低下头,看到一条比格犬。

小狗很顺驯地跳上他膝头,663把手放低下去,小狗嗅着他掌心,也许是闻到血腥味,但却没有逃掉,反而支起身子磨蹭几下,轻柔地呜咽一声,663揉了揉小狗毛茸茸的脑袋,后者欢快地摇起尾巴,不过很快也趴着不动了,起伏均匀的身体让663也有些睡意,原本打算就这样坐到天明,没想到靠在沙发上,意识不知不觉朦胧起来,在梦中仿佛艰难跋涉,浑身酸痛,半睡半醒,到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,何志武晃着他的肩膀。

“喂,你要不要去执勤啊?八点了。”

663眨着眼睛甩掉睡意:“你没事了?”

“怎么可能没事?”何志武用完好的那只手给比格犬梳毛,“很疼的,疼醒了。”

“你确定不要去医院?”

“说了不去啦,婆婆妈妈的。”何志武眉头拧成川字,“记得帮我请假,工伤哦。”

之后几天,前往何志武家探病成了例行公事。何志武的狗似乎更喜欢他这个新客人,总是跳到他腿上让他顺毛,为此招来主人不少抱怨,诸如“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殷勤”,如此等等。663破天荒头一回感觉到比毛绒玩具上的人造毛发更温暖的东西,原来这情感名叫“依恋”,不只是共处一室那么简单。

663开始产生不同寻常的感觉,他注意到何志武注视着他的眼神,餐桌和茶几上预留出来的杯子,多一双的男士拖鞋,越来越长的停留时间,填满这些时间的都是些闲聊、玩笑话和缓慢揭开的悲伤情绪,有关失恋、孤独和无声的歇斯底里,这种症候表现在何志武身上叫做“跑步”,表现在663身上叫做“自言自语”,但如今都当做谈资。

663可以接受这样的状态,好比在天桥上看车水马龙,时间像车流一样缓慢消逝,黑夜像只温柔的猫在身边蜷伏,迟早,他会走上去和那只猫打招呼,但现在,他只需要顺其自然。

几天过后,与他一起消磨时间的不止有那只猫,还有何志武。

点外带的人变成何志武,天桥成为他们新近约会的地点。不借助酒精的催化,663也开始变得健谈,不知道一开始的加州酒吧是不是何志武的小诡计,663也懒得追究。

归根结底到了如今,他们坐在天桥最顶一阶楼梯上。663在何志武的薯条盒里挑挑拣拣,目光从青年纤长的红色领带攀援上去,落到他飞起的眉毛。何志武吮着手指,状似出神,却不期然看向他。663飞快拉高视线望着他们头顶的廊灯,两只飞虫彼此周旋,不知谁要被谁攻陷。

何志武的掌纹被一道伤疤截断,663问他:“你的手怎样了。”

何志武摊开手掌,说:“你自己看咯,蛮深的,不知道会不会留疤。”

“当时告诉你去医院的。”663抓住对方的一根手指,拉近了仔细观察。

“喂。”何志武抬起头看他,一双眼睛亮极了,“你刚抓过薯条就来碰我,好油腻的。”

“那又怎样?”663刻意说得轻描淡写,心事却如同暗涌冲刷身体,让他的耳朵和脸颊都燥热。可何志武的笑意太浓了,浓到能包容他全部的孤独和忐忑,于是他大着胆子整个握住他的手,让他的伤疤在掌心停留,“你不喜欢?”

“怎么会?”眼底的笑意从声音中流出,何志武凑近他,在他耳边轻声回答,“我喜欢啊,很喜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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